瑾璇

You know how little while we have to stay
And, once departed, may return no more.

在阳台上透气,仰头看到天上的月亮和星星,突然想起来许多年前读到过的曹丕《燕歌行》中的一句诗:

明月皎皎照我床,星汉西流夜未央。

或许在比较大众的观点里,曹丕给后世留下的形象大多四个字可以概括:阴险小人。迫害兄弟、赐死发妻、苛待子女,他基本上是占全了。

可是看他的文章,又觉得不是一个阴险狠毒之人能写出来的,“自古及近,未有不亡之国,亦无不掘之坟”,这样的通达,并不是一种造作。

所以我觉得,曹丕或许应该是个拧巴的人吧。一方面他深情地死心塌地对郭女王好,一方面又绝情地逼死发妻甄宓;一方面豁达通透地看淡身后事,一方面又狭隘地冤死鲍勋并恶心死于禁;一方面他刻薄地压制着自己的兄弟们,一方面又没有对兄弟宗族赶尽杀绝;一方面他打造了一个国富民强的曹魏,一方面他又给江山埋下了一个大隐患。矛盾在他身上体现了十成十。

那么是不是可以认为,曹丕走到这一步,与努力改变自己的性格与喜好有关呢?他从一个喜欢骑马打猎、赋诗纵歌的贵公子,变成了一个小心翼翼、矫情自饰的影帝,这样努力地改变自己,期间一定经过了痛苦的自我抑制。

硬生生改变了自己的性格和喜好,或许在一定程度上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甚至会留下后遗症。

或许曹丕没有父亲那样更加海纳百川的气度和用人不疑的魄力,又经过自我修正那一条异常压抑道路的煎熬,他的心态有些失衡,所以才会忌惮兄弟族亲,逼死曹彰、困死曹植;才会纠结于私人之事,赐死原配妻子、勒死妹妹情敌。而这样的结果只有一个:他渐渐会被自己逼死在角落里,困顿而亡。因为他的心一直是扭在一起的,心结越来越紧,直到不能呼吸。

相比较指点江山的君主,我觉得曹丕更适合做一个激昂文字的诗人,写写文章、读读史书,这样还能与弟弟曹植成为惺惺相惜的知己,潇洒一生,畅快淋漓,而不是终日沉浸在真实自我与虚假掩饰的夹缝间,渐渐迷失自我。

当一个人心中的丘壑被忌惮、不满等不良私人情绪埋没时,还怎么保持清醒的头脑与镇定的思维去操纵一个政权呢?壮志难酬是不可避免的结局。

因此曹丕只能是个不成功的君主、不及格的政治家、抛弃梦想的文学家。这就是他的悲剧,而悲剧的根源在于他惦记上了本不属于自己却又被上天给予机会可以一争的东西——君主之位。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家兄孝廉,自其分也。若使仓舒在,我亦无天下。”他明白若不是最优秀的哥哥和最聪慧的弟弟相继去,自己本来是没机会的夺位的,但是当他被推到风口浪尖上之后,自然而然也生出来了争位的心思,也从此与那个诗人曹丕渐行渐远。


忧来思君不可忘,不觉泪下沾衣裳。

子桓的文采,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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